无人之境 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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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允超出差大半个月，回上海时整个人都瘦一圈，高铁站和机场几乎快成每日必去场所。助理也吃不消，打趣说自己刚好减肥，也算是苦中作乐了。
发小粗粗搞定了公司里，盯着人事慢慢把各岗位的人给补齐了，于是项允超从机场打车到公司里，刚放下行李没歇上一会儿就通知了开会。
等到会议结束，员工纷纷下班，发小晚上也有约，就剩项允超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。
冬天的夜来的早，六点不到，天边已经阴沉沉的暗了下来。
项允超掏出手机给那个男人打电话。
提醒音响了几声才接起来，对面挺安静，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，项允超就莫名的安心了一点，他咳了声，说，“今晚有空么？”
对面顿了一下，似乎翻了什么书页类的东西，说，“有空。”
项允超说，“那好，我去找你睡觉。”
他想了想，飞快的又补充了一句，“纯睡觉。”
男人低笑了声，说，“当然可以。”
有过这么多次，却谁也没去过谁的家，项允超在两人距离折中的地方开了房，一身的风尘仆仆过去，简单的洗漱完就倒头就睡，留着旁边的人一脸哭笑不得给他盖被子。
项允超让他过来，更像是不怎么想回家，找个人临时补一下他本身就可怜的安全感一样。
到了半夜，又被电话吵醒，因为是新合作的对象，项允超只能憋着火应付。他挂完电话，也把负责人给吵了起来，三两句交代完，把训人的程序先省去，挂了电话。
他的床伴自然也被吵醒了。
项允超憋了一会儿，说，“……我想抽烟。”
男人噗嗤笑出声，“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。”
项允超扭头看他，说，“你以为我要说什么？”
隐隐约约的，男人看到项允超眼里一点亮光。
很淡，一闪而逝。
他微微笑了下，说，“怕你要把我甩了。”
项允超想说，总有那么一天的。
但他没开口，又想了一些别的事情。
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他后脑勺略微有些长的头发，用手指绕小卷玩。
项允超想了一会儿，说，“下个星期，有空么？”
男人憋笑说，“纯睡觉？”
项允超在黑暗里翻白眼，说，“不是。”
男人静静等他下文。
项允超说，“跟我出去玩半个月？我全包。”
男人说，“去哪儿？”
项允超用手指摸了摸鼻尖，说，“泰国，去踩线。我做这个的。”
男人沉吟了几分钟。
项允超本来是对这个邀请的答复没什么感觉的，但是看对方有些犹豫的表情，心里却突然急迫的想要听到肯定的回答。
项允超说，“我可以帮你去请假，不扣你工资。”
这样，总没有理由拒绝自己了吧。
果然，对方凑过来亲吻自己，唇舌交缠间，他听到一个低低的好。
男人拒绝了项允超要帮他请假的事儿，说是自己解决。
到酒店的时候，偶尔听到他打过一次电话，模糊间说了什么帮忙之类的，应该也是让朋友替他顶班。虽然带着电脑，空的时候也是在打游戏，项允超便没再过问。
事实上，他也很忙。
白天的行程排的很紧，晚上还要跟地接电话，跟各个批发商网络会议。
换在以前，他连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机会都没有。
男人在他电话间隙半真半假的说，“这也算是带我出来玩了？”
项允超不是特别舒服的在睡袋里翻了个身，不算是太敷衍的安慰说，“算是欠着的，下次补你。”
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，没说话。
项允超问他带来的那个销售呢。
男人顿了顿，回答说，“……风月步行街。”
项允超瞪圆了眼睛，“靠！”
他都还没去过！
男人忍笑，捏了捏他的脸颊说，“他早就念叨说要去，晚上又没事，让他去吧。”
项允超臭着脸躺下来，缩在男人身边，嘟囔着断断续续说，“这地儿一点都不好玩……酒店又破，饭也不好吃，热死人……”
男人附身在他额角印了一记，半开玩笑说，“这么娇气的，小少爷？”
项允超脸上没绷住，凝结了一瞬，“……没少爷的命。”
男人说，“会有的。”
这次项允超没再回答，他闭上了眼睛。
回国之后，项允超的忙碌程度简直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。
男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，听到他在和好几个人说话，语气又严厉，甚至有些的还挨了训。
“又投诉？投诉内容是什么？……神他妈的种族歧视，散客房的客人一楼吃早饭，团队房二楼，所有系列的诺富特都是这样，这个问题别问我第二次。”
项允超把电话拿远了些，OTA的负责人又问他年底的报价，他直接把打印好的文件甩过去，“上次开会就讲过，第一页的价格给一级代理，第二页给二级代理，资质差的二级代理不开系统账号。”
男人挑高眉，认识这么久，很少听见项允超爆粗。
他在电话这边听了小半个小时，项允超和小包团和跟团的OP开了个小会，又跟某家地接打了个微信语音，几乎没有空下来的时间。
项允超后来主动挂了电话，几个小时之后发来短信，寥寥几句，忙完联系。
发小路过看他打字，看见备注上的称呼，说，“你之前遇见那个？”
项允超皱着眉头在打字，头也不抬，“什么？”
发小说，“你不是说这人很不错？”
项允超拧眉思考了三秒钟，说，“我当时说了什么？”
发小失笑，“你不是说他长得很好看，性格也很好，很温柔？”
项允超不屑一顾，“太过温柔是懦弱。”
他想了想，给他的理论里又补充上，“……而且太平淡了，时间长了会腻的。”
项允超说完，某家旅行社的老板给他发消息，他瞥了眼，“靠？买断个屁，他那地儿多少家旅行社他没有B数么？代理全给他做？美死他了。”
晚上十一点多，项允超才有空处理自己的私事。
私人微信号上，项允杰给他发消息，只让他回家，没说其他的。
项允超打字回说，什么事。
项允杰回的很快，说家里出事了。
别墅大门口。
项允超卫衣棉衣的帽子戴了双层保暖，手抄在口袋里，不耐烦的用鞋尖碾地上的枯树叶。
项允杰接到他电话之后出来，这个点了，还特骚包的穿西装外套大衣，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，不像他，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藏在卫衣的帽子里。
项允超单刀直入主题，说，“什么事？”
项允杰皱着眉毛打量他，“你穿的这什么？”
项允超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，最近的暴躁状态下已经有点不耐烦，“说正事。”
项允杰叹了口气，说，“之前你帮着爸拿下的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，对家派的卧底在里面做了手脚，又联系了媒体曝光，所以现在事情闹得有点大，硬赔完之后，资金有点周转不开。”
项允超一脸莫名其妙，“你觉得我是有什么私房钱可以堵上这个窟窿么？爸不是很看重你？项目在你手里，你也能让别人做手脚？”
项允杰抿起嘴唇，“如果不是你推了和周家的婚事，我们也不会周转不开。”
项允超憋着火，说，“少来这套。光是补这个窟窿就算了，你们还要参加工程竞标，就算项目拿下来，是不是还需要融资？你觉得我可以帮这个忙？”
项允杰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，说，“你最近不是认识了新朋友。”
项允超面无表情，“我看你是在副董的位置上久了烧昏了头脑，我自己小打小闹的生意，帮不了你什么。”
他把棉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，说，“晚安。”
事情只要一开始，就会一直没完没了下去。
第二天下午的时候，项父主动找了过来。
项允超领他到自己办公室，冷着的一张脸看的员工心惊胆战。
项家父子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似的。一进办公室，项父就拿出了一个文件袋，把里面的照片甩在了项允超面前。
项允超看了眼，都是自己与酒吧认识的那个男人的照片，时间段差不多可以追溯到他刚从家里离开的时候。
项允超没什么表情的翻了翻，觉得有几张拍的还挺好看。
项父说，“昨晚你见过允杰。”
项允超说，“我觉得我昨晚的态度很明确了，怎么，他没有转达给你么？”
项父一脸恨铁不成钢，“明明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，你都不肯帮？”
项允超真觉得奇了怪了，这种他们短时间内都束手无策的事情，怎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搞定？
他心里窝火，却又不能发作，只说，“刚刚进来的时候你都看到了，小规模公司，赚的也都是小钱，项董估计看都看不上。这忙，我真帮不了。”
项父把照片摔在他脸上，怒道，“照片摆在你面前还装傻！只要你陈总提一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，为什么就是不肯去做？！”
项允超眯了眯眼，说，“你说谁？”